【内容提要】长期以来，国际关系学界都将分而治之假定为国家在博弈中不证自明的优势策略，楔子战略由此也一直是联盟理论的重要议题。然而，该理论单凭自身却越来越难以解释当前美国在大国博弈中的选择。无论是拜登政府采取极为强硬的乌克兰政策，在大力遏制中国的同时又与俄罗斯展开代理人战争，从而陷入战略上的“两线作战”态势，还是特朗普政府大幅调整乌克兰政策，导致跨大西洋联盟和美国联盟体系剧烈动摇，使得拜登政府竭力构建的对华多边经济和技术遏制濒临破产，两种情形都不符合联盟理论的预期。鉴于美国学界和政策界熟稔分化理论及其政策工具，上述理论假定和现实经验之间的不匹配尤为令人困惑。针对美国的政策行为没有遵循分而治之逻辑的原因，既有研究大多诉诸国内政治解释，将其视为战略上的“非理性”行为。然而，如果回到联盟理论的基础，就会发现国家之间的联合有其成本，且对联合成本的评估很容易被主观因素扰动。这使国家可能基于战略理性而不愿遵循分而治之的逻辑。立足对联合成本的全面理解，能够发现拜登政府和特朗普政府在乌克兰政策上的差异主要源于对与欧洲联合的成本认知的显著变化。当前美国的对乌政策调整并非以联俄制华为目标，同时严重削弱了跨大西洋联盟，这将给中国推进国际体系多极化带来更广阔的空间。
【关键词】联盟理论；楔子战略；战略收缩；美国对外政策；乌克兰危机
【作者简介】肖河，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国际政治经济学院教授，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研究员。